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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4章 元旦:臘盡寒猶厲,春來雪未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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蠟月二十三,下了一場大雪。

元旦的頭一天,又下了一天的雪。

大雪茫茫,把憶祖山粉妝玉琢起來,威嚴更具聖山氣派。

三山洲其實很大,據說,在大洲中央,也有平原、有沙漠、有草原。不過,它的地貌很特殊。四面沿海地區往內陸去,有幾百至上千裏地的平原,之後就是連綿的山脈,將這片大陸的中央整個兒包圍了起來。

如果從太空看下去,三山洲就像一個巨大的天坑,中間那片巨大的土地,因為四周環結繞的山戀之巒包圍著,可以想見,必然是四季如春,氣候宜人的。

但是,因為三山洲上有龍獸,人類想要穿越山脈進入腹地,卻是極其困難的。而且這處大陸上並沒有野生的原著民,當年徐福等人跨海而來,才發現了這裏。

徐祖等人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大洲上建立了基地,便開始進行更遠的探索,並發現了其他三塊大陸,發現了那些大陸上生存的人類,並展開征服。所以,他們也沒有對三山洲進行認真的勘測。

所以,三山洲上的百姓,其實真正的開發區域,一直是四面環海之地。

環海之地的氣候,很少會下這麽大的雪,今年這樣的天氣,其實有些異常。

但在三山百姓們看來,這卻是吉兆。

大雪對山居的人或野獸來說,都不是什麽好事兒,可人們已經遷出深山,開墾荒地、建造城池了。

這場沃雪,明顯對來年春天他們的耕種有很大好處。

爆竹聲中一歲除,各部首領在元旦到來之前,都已紛紛趕赴憶祖山。

就算現在的楊瀚還是第一年時那樣,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擺設,面上功夫也還是要有的,各個部落的首領都要攜帶禮物,前來憶祖山覲見。

而今年尤其不同,楊瀚馳援大雍城的舉動,已經一下子就把他的實力,提到了僅次於徐家、蒙家和巴家的地步。

就算不考慮他的大王身份,各個部落首領也得把他當成不可忽視的一方諸候了。

更何況,今年各部落都從瀛州撈得盆滿缽滿,肥得放屁油褲襠,不管是想炫耀一番也好,確實自己吃肉,也想分大王一杯羹也好,總之,他們不但來了,而且攜帶的禮物比往昔豐厚了兩三倍不止。

秉筆司大太監千尋公公臨時客串了記帳先生,反正這些各路首領也沒人認識她。

千尋公公毫無當過皇帝的覺悟,收禮物收的很開心,眼見川流不息地流向庫房的各色禮物越堆越高,千尋公公眉開眼笑。

菊若覺得有些不可理解,窺個空隙,悄悄對千尋道:“千尋啊,他們送的這些禮物,可都是從瀛州搶回來的啊。”

千尋擺手:“哎,不講那個,他們是搶的,咱又不是搶的,收得心安理得啊!”

菊若吭吭哧哧地道:“我……不是這個意思。我是說,瀛州,本來是你的……”

“是嗎?”

千尋認真地思考起來,好像有道理。不過,瀛州是她的,可不代表這些東西就是直接屬於她的啊。

楊瀚可是說了,以後這內庫,就交給她管了,這可是實打實的由她支配。

以前在瀛州時,她要支配自己內庫的錢,也要受到宮內府的節制呢。

這樣一想,千尋又開心起來。

當一位部落首領送來一對白玉寶馬的時候,她更是愛不釋手,一路叮囑著跟進了內庫:“輕著些,輕著些,這可是毫無瑕疵的上品美玉,要是磨出一點擦痕來,我扒你們的皮!”

……

半月港灣稅目司的穆斯,特意挑在元旦來臨之際,將最豐厚的一筆稅賦解送憶祖山。

這可是奉獻給大王的新年禮物。

金錠、金錠、美玉、一斛斛的寶珠、一車車的香料、一篋篋的絲綢、一箱箱的瓷器……

穆斯可以確定,如此巨大的一筆財富奉獻上去,他一定能得到大王的青睞,最起碼,可以成為與李向榮平起平座的寵臣,那時就不怕他伺機報覆,算計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了。

隨同穆斯而來的,還有一隊特殊的商人。

穆斯知道,金珠玉寶,固然是目前大王很需要的財富,但大王更看重各種人才。

瀛州分裂,傳承了五百年之久的大帝國分崩離析,更詭異的是,木下親王和唐傲互換了地盤,分別占據了對方的地方。

由此,那些旗幟鮮明地站在對頭一邊的世家大族都受到了清洗。這些家族,都有大量的人流佚於外,隱藏於民間。

與此同時,各行各業,都有更親近舊的統治者的人才,視新君為叛逆,圖謀逃離,以全氣節。

於是,由於楊瀚這邊求賢若渴,就急需一個“掮客”,一個人販子,有能力從瀛州替他尋方到各行各業的專才,並且有能力悄悄把他們偷運出來,由楊瀚量才而用。

穆期帶來的這群商人,就是專門負責販人的。

這一次,作為敲門磚,他們帶來的就有二十六個擅長勘探礦脈的堪輿師、四十三個擅長兵器鑄造的匠人,還有一位書院的大學者以及他的十二個弟子。

唐詩穿了一身儒衫,唇紅齒白,風度翩翩,儼然一個美少年。據穆斯所知,他就是那位大儒的十二門徒之一。

穆斯喜歡看人,通過觀察一個人,可以發現很多東西。

比如那二十六個勘探礦探的堪輿師,一路就是憂心忡忡的。

三山洲上多龍獸,這是四海皆知的事。據說三山百姓深受其害,他們在此生活了上千年,始終局縮於四圍之地,不敢深入,就是因為龍獸難敵。

勘探礦脈,本就是極其艱險的事情,在這樣的莽荒之地,又該有多少危險呢?

所以,這一路上,常見這些堪輿師中,有人手托羅盤,兩眼發直。有人抓著個龜殼,念念有辭。還有人拿著幾枚銅錢,撒下去,數起來。還有人掐著指頭,翻著白眼兒,也不知在算些什麽。

擅長打造兵器的那些匠人都是膀大腰圓、身材魁偉的壯漢或者頭發花白的老師傅。他們就實際多了,這一路上,左顧右盼,不停地打量三山風貌,有機會就向路人了解三山的情形。

他們想用最快的速度,了解這個以前只在傳說中聽說過的地方,如果真能在這兒紮下腳跟來,就盡快把父母妻兒都接來。

瀛州戰亂,看來最快也得十年八年才能分出個你死我活,他們要求不高,有個太平地方待著,就是幸福。在哪兒不是賣那兩膀子力氣?

最有趣的就是大儒帶的那些學生。

三山洲比起瀛州來,自然要顯得原始很多。

這一路行來,不管是碼頭、道路、村莊、田野,甚至是途經的鎮子和一座巴家的大城,在他們眼中,都要顯得落後許多。

想用一兩年的功夫就趕上瀛州,便是神仙也做不到。

但是他們臉上沒有一絲頹廢或失望,相反,他們更加地鬥志昂揚、興致勃勃了。

沿途休息的時候,他們就跑下車,四處考察當地的環境,如果遇到村人或商賈,更是如獲至高,一定要拉住人家,盡興攀談。

車子啟動的時候,穆斯就聽到他們坐在車上,不停地高談闊論,暢想著如果由他來任此地父母官,他將如何發展農業、興旺工商,他將如何將這片富饒而原始的土地,建成富庶繁華的地方。

這些年輕人,是想來三山一抒平生抱負的。

瀛州帝國歷五百年,已經是一個成熟的、古老的國家了,它的官僚體系早已成熟,人才儲備也是極其豐厚,年輕人哪有機會迅速上位,承擔大任?

官位就只有那麽多,可是習武謀官的卻千百倍於這些官職,一旦身在其位,除非老去或犯下在錯,這個位子至少幾十年就不會再騰出來,可年輕的文人卻是以每年一批的速度迅速出現。

所以,三山的落後與原始,在這些滿懷憧憬的年輕人心裏,絲毫不是問題。正因為這裏什麽都沒有,宛如一張白紙,對他們來說,反而更好發揮,可以完全按照他們的理想,去盡情地規劃、發展……

這十二個書生中,只有兩個,有些特別。

一個,就是穆斯眼中那個唇紅齒白、膚若美玉,漂亮得像個大姑娘的那個唐秀才,他和那些學子們不一樣,他沒有東張西望,沒有侃侃而談,大多數時候都沈默著,最多的時候是單獨與那位大儒竊竊私語,也不知在聊些什麽。

穆斯聽說過瀛州有些人好男風,尤其是讀書人,他們游學也好,謀官也罷,不方便帶女人,大多會帶一個眉清目秀、伶俐乖巧的小書僮,私下裏做些龍陽之戲。所以瞧著二人時,便有些暧昧與好奇。

另一個學生也有些特別。

這位叫宋詩的學子整天介耷拉著眉眼,眉毛耷拉成了八字眉,嘴唇也耷拉成了八字形,要是腦袋再方一些,活脫脫就是“囧”字成了精。

他成天無精打采、哎聲嘆氣的,也不去與同學們高談闊論,也不去老師面前請教學問,整天除了嘆氣就是睡覺,精神頭兒太足的時候,他就會趕去後邊車隊,跟那些擅長鑄造兵器的匠人比比劃劃地進行探討,明明是個讀書人,似乎對打鐵更感興趣呢?

著實是個怪人。

……

一行車馬,漸至憶祖山範圍,沿途遇到的車隊也越來越多。

幸虧這憶祖山通往外界的道路被司馬傑的象奴隊修得又寬又平,否則這各路諸侯的車隊,只怕要在這山外塞車。

“這麽多的車駕,都是往憶祖山給大王賀新春的?”

唐詩看著那絡繹於途的車馬,大多壓轍很深,看來攜了很重的禮物。

有些車隊中,還載了清秀的小童、美麗的少女,顯然都是進供宮中的。

唐詩不禁挑了挑眉,暗暗有些訝異。

當父親說出要她來三山見楊瀚的時候,她就已經知道父親的目的了。

父親對楊瀚能在他的統一之戰中發揮多大的作用毫無信心,可盡管如此,還是派出了他最疼愛的女兒。

父親現在就像一個溺水待斃的人,哪怕是一把稻草他也想抓住。

為了他的帝王基業,父女親情,他毫不猶豫地就要犧牲了。

可是……楊瀚?他在三山,也不過就是一個被人供起來的玩偶,他有什麽用?

對於此行,唐詩心中頗感悲涼。

但是現在看這些車隊……這和小談每月送來的密信中所交代的楊瀚處境似乎並不一樣啊。

唐詩輕輕顰起眉兒,若有所思起來。

這時就聽“嗚嗚“的螺號聲響起,有人大聲吆喝起來:”王後駕到,各路車馬避道讓行!“

唐詩的心兒驀地一跳,下意識地壓了壓風笠,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兒,這才扭頭望去。

:元旦這一節估計得寫個四五天,你們才只放一天假,哇哈哈哈~~~比戲中人還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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